文章


2022/1/20

论到那造物主奇妙的治理之”律“,各样言语相形褪色。

大地的根基有准绳拉在其上,狂傲的海水也有其边界。大风行走按其道路,雷电轰鸣稳其脚踪。雨水分道遵照指令,无人之地它也顾念。露水冰霜各出其胎,凝结如石坚硬无比。云彩尘土各抱成团,银河砂石各连成片。各样星宿随从定例,各按其时成为美好。太阳月亮知其本位,普照四极毫无偏见。光明与黑暗划分界限,早已出生各居其所。野兽在隐秘处埋伏,候鸟在空中南北往返。鹰搭窝选在高处,从山岩之间窥看猎物。山中母鹿知其下犊之日,各自数算怀胎的岁月;其子寻找可吃的食物,遍山成为牠的草场……

这”律“犹如离弦的箭,一经发出不被拦阻,无知的言语并不能隐藏祂的奇妙。人岂可说这些是自己的荣耀所造呢?人岂可废弃这些早已设定的呢?骄傲所夸口的自己并不明白,强辩的舌头自降为卑也算为聪明。智慧加上聪明也数算不清这造物的奇妙,欣赏和赞美才是最好的出口。


会幕的启示①

——从新时代馆到苏黎世之家 ,读柯布西耶的架构路线

2021/9/17

在《走向新建筑》中,柯布西耶在“基准线”的篇章里引用了圣经出埃及记中上帝启示摩西所建的会幕。这座帐篷式建筑方便移动过程中的组装和拆卸,其建构方法值得细细考究。

首先以人肘为尺度,会幕外侧院子(上图左)的长宽分别为100肘和50肘,从而在平面上看,是两个各为50肘的正方形领域拼合在一起。前半部领域的中心处,放置为焚烧祭物用的祭坛,赎罪者把祭物带到这里来交由祭司处理;后半部领域内,建造只有祭司才可出入的会幕。会幕(上图右)是长宽高分别为30肘,10肘,10肘的长方体,内部分成前后为20肘*10肘领域的圣所,与10肘*10肘的至圣所,两者之间用高10肘的编织幔子隔开。圣所两侧分别放置金灯台和陈设饼桌,至圣所的中心放置约柜,其位置也刚好在院子后半部正方形领域的中心。圣所墙壁由每片高10肘宽1.5肘的皂荚木竖板,在底部以榫卯的方式插入银制底座,两两相连而成,并在侧壁上贯穿横木加以固定。会幕整体结构最振奋人心的就是在其顶部,一张44肘*30肘的海狗皮屋顶张拉覆盖,固定在会幕左右后三侧的地面上,从而使会幕整体的稳定性得到增强。这对可移动式建筑的浅基础建法来讲是至关重要的。这张海狗皮制的表膜,统合起模数、结构、围合等诸多元素。

柯布西耶对此会幕的建构方法是了解的,这可以从1937年的巴黎世博会新时代馆的设计中看到其影响。新时代馆同样采用模数秩序,屋顶的表膜不单是围合元素,也是结构元素,直接决定了展馆整体的稳定性。内部悬链装的帐篷顶部,也强化了其拉索体系的结构特征。有意思的是,原本在会幕中作为受压杆件的木制竖板,在新时代馆中反转体现在了建筑外围钢构体系的外骨骼上。新时代馆为轻盈的临时性建筑,其建构逻辑与可移动式的会幕一脉相承,在临时性中映射出的永恒性也正是柯布西耶一贯的精神追求。

朗香教堂则从另一个角度回应了帐篷式的建构方式。其结构的主要部分是6 cm厚的混凝土膜组成的薄壳状屋顶,其2.26米的内部由钢筋混凝土肋板拉结而成。屋顶一侧落在砌筑墙体上,另一侧由自由开窗的混凝土骨架墙体支撑,建筑内部墙体与屋顶之间所设置的缝隙,更是强化了悬垂的帐篷屋顶的意向。从整体看,厚重墙体营造出来的稳定感,加之一顶厚重的漂浮屋顶,营造出的是立足在大地之上、准备一跃而起的鲲鹏姿态。

朗香教堂建成的两年后,在布鲁塞尔世博会的菲利普展馆中,柯布西耶的帐篷式建构道路最终形成。菲利普馆突破常规的灌浇混凝土造法,采用略显夸张的双曲抛物线的斜拉体,从钢骨上张拉钢索,然后在其上装置薄壳混凝土板的形式。菲利普馆是把帐篷结构与拱顶结构合二为一。

最后,帐篷式建构的延续发展呈现在苏黎世之家(Heide Weber Pavilion)的钢板屋面中。两面各长12 m的预制钢板屋顶在立面形式中的一上一下,暗示下方箱体内部空间划分的一左一右。两面屋顶在工厂预制,然后在现场拼合,其组合后的长宽比例与会幕外院一致。

从柯布西耶的帐篷式建筑,可以感受到会幕样式所启示出的一条清晰的建构路线。首先,在精确的模数基准上,基础、柱、墙、屋顶一同统合在受压受拉的协调平衡的力学之中。其次,建构的展开,从编织的装饰、木工的家具、锻造的金属器具、到建筑建造,全面呈现了技艺之美。最后,临时性与永恒性的启示。会幕的可移动性,是出埃及的以色列民在旷野漂流并寻求回家的隐喻。会幕本身的物质性是暂时的,但其所隐喻的神人同住的精神性是永恒的。或许正是这些启示,有形或无形的影响着先锋建筑师们,一反农耕文明下执着于大地的建筑形式,转而把目光投向天空,寻求一种轻盈覆盖的建筑统合形式吧。


苏东坡与大卫王——从根源的追溯看文化价值系统

2021/8/30

人有追根溯源的本能。

追根的路上,“历史”给予人经验和教训;溯源的终点,“回归”教导人敬畏和信仰。

我们或许都有这样的经验,当某一刻抬头观看天空和星辰,四季变化的大自然之时,内心不禁会有这样的疑问:为何这面前的事物会如此呈现?它们如何产生?人从何而来?生活在不同地方的古人,都对这同样的问题有回应。以下谈及宋朝苏东坡和以色列大卫王两人的诗词,来追溯两种不同的文化价值体系。

在前赤壁赋中,苏轼在回应友人“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”的消极心情时,写道:“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而又何羡乎?”来安慰对方,无论从变或不变来讲,人与自然皆是同等的存在,自然对于人来说并无可羡慕之处。之后又说,江上的清风,山间的明月,人们取之无禁,用之不竭,同享造物者创造的宝藏。

在圣经诗篇第八篇中,当大卫王观看天空时,感慨道:“我观看你(上帝)指头所造的天,并你所陈设的月亮星宿,便说,人算什么,你竟顾念他?世人算什么,你竟眷顾他?你叫他比神微小一点,并赐他荣耀尊贵为冠冕。 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,使万物,就是一切的牛羊、田野的兽、空中的鸟、海里的鱼,凡经行海道的,都服在他的脚下。耶和华我们的主啊,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!”

两人同样观看大自然,大卫王把情感表达投放在造物的耶和华身上,并称祂为主,这和苏轼所讲的“造物者”有本质上的不同,这不同体现在“我”与“造物者”之间的关系上。苏轼是儒释道杂糅的思想人物,较之友人在境界感悟上更高一筹,是因为他可以从人的维度中超越出来,试图站在造物者的高度上看待事物,只是对造物者于人之间关系的认识是比较陌生的,认为物各有主却未提及人的主,最后是回到对造物者创造的“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”的以人为中心的实用态度。

大卫王同样从人的维度中超越,但对造物者与人关系的体验则深入许多。他称上帝为独一的造物主,并认为人由造物主所造并被赋予了权柄来管理万物。“人算什么,你竟顾念他?”,流露出人对上帝敬畏、上帝对人爱护的类似父子的亲密关系。最后,大卫王情感的寄托全部投放在造物主身上,以“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!”的赞美语句作为抒发的泄口。总结来看,苏轼和大卫王抒发的焦点,前者是在“人——造物者——人”的视线变化中最终回到人本身,是一种内倾趋势;后者则是“人——造物者——造物主”的外倾趋势。

内倾外倾的分类虽不能一概而论,但两者对中西文化的价值观系统的形成都各自产生了深远影响。内倾文化更注重当下和实用,外倾文化更注重逻辑推理和真理探索。这样看来,在西方出现了许多诸如伽利略、牛顿、哥白尼、爱因斯坦等探索宇宙自然的科学家,就不难理解了,至少在文化土壤上有了准备。在“起初,神创造天地”和“神使人管理万物”的价值观念的引导下,“为真理而真理”的探索精神是不把眼光放在近处,而是秉承“求真”的态度不断去印证造物主的创造法则。这种精神无论在中国传统价值观念或是现代化实践中都是少见的。商周时期,“帝”原本指神——君王祭拜的宇宙万物的主宰者。后来秦始皇自称为“皇帝”,开启了中国两千年来“以人为帝,以权为神”的封建统治时代,这对中国政治的影响至今依然明显。政治领袖不仅要掌握军权,并且要管控全体国民的价值观发展方向,也就是所谓的君师合一。但人为被造物,有其维度上的局限,全体国民的价值观导向全部寄托于一位唯我独尊的人身上的话,必会局限国民思想发展的土壤,目光短浅、文化贫瘠、道德沦丧都是必然结果。

从变化的角度看,文化与生活方式有关,是一群人在特定的周围环境中积累起的知识或经验。从不变的角度看,文化在根源上是人类的自然状态,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。在圣经中,这本质被描述的清楚,人是由造物主(上帝)按自己的形象所造(创世纪1章27节),所以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,是造物主本身的形象(公义、慈爱等)。这种对根源追溯的文化使命,不能依靠政府,而只能靠真正自立的教会。“人是什么?人与人、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什么?人应当怎样活?”创造主把人当有的生活方式启示给人,就是想要人在日常的各方面活出当有的样式,去审视当有的人类尊严的活法。如果基督徒不能把创造的秩序应用在教会外的生活,那整个中国社会最深层次的文化荒原是很难被填补的。

(最近,王怡牧师被捕前所在的四川秋雨圣约教会再遭当局逼迫,余英时先生逝世。两则消息看似并无直接关系,但确实在共同提问:什么是中国当有的样子?有感而发,遂作此文。)


爸,我想你。

2021/7/1

这夜静的非常,窗开了一整天,迟来的凉风终于带走了一天的炎热。

刚才小儿入睡时的吟吟数声,让我想起远方的你也这样曾经哄我入睡吧。与上次团聚已隔两年,发生的事不少。平日虽有电话与你联系,我口里也常带“没事儿”以避添多担心,但不知怎么,此刻却想提笔写写,记一记这念父之情了。

远赴异乡,是为解答心里“求是”的提问。内心感激,在我追求的道路上你一直支持我没有后顾之忧。循着蛛丝马迹,我发现了蕴含在外表后面的真实衣角——他美丽又内敛,通联万物而又自隐其形。这道理,总如泉水般滋润心里的井壁。他吸引着我,又像你一样看着我,目光坚定并带着鼓励。

在异乡寄居,回家始终是心里不消的回声。
在这儿,我看人们的眉宇之间,个个都有想家的小字。不是不回,大都是不知归期或归处吧,有的人却也知道,只因衣襟待整,暂不愿回。“爸,我想你。“ 这是众多寄居者们,心里想家的喃喃自语吧。

你不更是盼着儿子回家?电话里每次和你谈到归期,你扬高的笑声夹着兴奋和甜蜜,揣着盼儿回家又盼儿成长的双重期盼,在时间的长河里静静为儿子守望。
回家,虽不知归期,但归期将至。


上帝迎接欢喜行义的人

2021/6/4

–作为一名中国大陆90后,对当下国人政治冷漠原因的笔记

今天是64纪念日,悼念32年前今日在中国死去的每个人。

刚刚或者即将30而立的大陆90后,对64事件的总体认识是陌生的,不得不费些功夫查找信息才能有个基本的了解。当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,还是在23岁海外留学时。当时偶然在网络上看到一段视频,一位手无寸铁的男子试图阻挡一辆坦克车的前进。详细查找后才知道89年发生在北京的学生运动,我的第一反应是:这么大的事,怎么没人告诉我啊?
政治冷漠是我们这代大多数人的状态,很多90后和我一样,从未听说过魏京生、方励之等人,更不用说什么四二六社论。在我的一些外国朋友中,常会有对本国政府或政治事件侃侃而谈的人,且不论他们的观点是否成熟,但他们讲论时表情里浮现的自信和热情让我心生羡慕,这样的谈话经历是我在中国朋友中很少有的。

64运动是个分水岭,很多中国公民自此都不愿意谈论这次运动,知识分子也大都不再渴望政治变革而更专注在经济变革上。90后就是在这样的政治冷漠的环境中长大了。如果我辈也不愿意谈及此事,那以后的00后、10后,将从哪里获知呢?
今天,香港在国安法的管辖中,悼念64的活动受到更大的限制。不过,香港群众自发起随街拍的行动,把随手拍到的64或89字样发到网络上,即使大型聚会不成,这种低调的自发性悼念,也有遍地开花之势!


红鸽(2)

2021/1/4

自从小辉看到那红鸽在天空中留下的云迹,他便开始留心身边的事。

这天他走在城市的大街上,一会儿停步在一所报刊亭前。他低头拿起一份早报,一位战地记者拍下的一幅“平和”的画面登上了今日的头条。画面里是一位母亲正蹲缩在炸毁的墙垣边上,哺乳着红色包巾中的婴孩。
他翻开早报的内面,经济专栏的著名分析人士,用图表中的红色波动线条,点出了近期股票市场的“走势”。
这时小辉注意到,对面的政府广场上,逐渐聚起了人群,人们手挥着大字牌,其上用朱红的颜色写着“自由”。
一辆被人群困住的大巴车,不停的鸣笛,想要从中驶出去。车身上印着醒目的大红蝴蝶结,那是最近,本市为庆祝与外国结为友谊城市所设计的“文化”联谊标志。
人群越来越多,市电台的记者也赶来了,为要播报这场上市民游行。工作人员们架起摄影机,闪烁的红色点灯纪录下今天这一起新闻“事实”。市民的呼声持续了许久,最终游行的人们在几位政府人员的出面讲话后逐渐散开了。天色已晚,来往的车辆打开了夜灯,小辉也迈开回家的脚步。
哒···哒···哒···,步履之间,小辉想起奶奶说过的话:“当你相信红鸽一定会回来的时候,你就能见到它。”
哒···哒····,“嗯,是的”,小辉自言自语:“那红鸽遍体通红,羽毛发亮···”
哒···哒···哒···,“嗯嗯,红鸽一直都在,从未离开···”


红鸽(1)

2019/4/27

小时候,奶奶曾讲故事给小辉听。
奶奶身体一直不好,年轻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。那时有一只鸽子,它遍体通红,羽毛发亮。它飞到院子里的树上停了一晚上,第二天早上飞走的时候,奶奶的病就好了。这只红鸽对小辉家有恩。奶奶说那天之后,它又数次飞到院子里来,都是在奶奶身体虚弱的时候。并且每次红鸽飞走的时候,奶奶的身体就恢复了健康。
“奶奶,我可以看到那只红鸽吗?”小辉问到。
奶奶说:“当你相信它一定会回来的时候,你就能见到它。”小辉相信奶奶的话,也相信那红鸽一定会再次出现。
可是小辉还是未曾亲眼见过它。
长大了的小辉,离开了家乡去到了更大的城市。他游走于城市的大街小巷,兴奋的观察这缤纷的世界。
有一天小辉发现了一家鸟市场,想起奶奶说的那只红鸽。于是他走进去问店家:“您这里有红色的鸽子吗?”
“有啊,我这里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喔!”他带小辉到鸽子专区,张开自己的胳膊得意的展示各样品种的鸽子。这一笼一笼披着各样颜色羽毛的鸽子真是奇特,小辉从未见到过这么多颜色的鸽子。
“这几笼是红色品种的,你看看!”店家指着那几笼红色的鸽子说道。
小辉走近观看,即使同为红色鸽子,但羽毛有诸多不同。有的呈红色斑点,有的是从头部到尾部呈渐变的红色,也有的是红白参半的羽毛。
“你想要哪一只?”店家问到。
“我其实想要找一只鸽子,它遍体通红,羽毛发亮。”
“有啊,你看这只!”店家说着从笼子里捉出一只鸽子出来,“这只怎么样,遍体通红!”
小辉观察了一下店家手上的这只鸽子,
它遍体是红色,但参杂着白色斑点,并不是那遍体通红,羽毛发亮的鸽子。
小辉两手空空的离开了鸟市场。但从那天起,红鸽究竟在不在的疑问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。
小辉开始关注关于红鸽的任何线索。
他找来一切关于鸽子的书,认真纪录每一类相似于红鸽的品种;
他在朋友间,询问野生禽类频道的摄影记者的最新发现。
小辉开始更加奋力。
他跑去大学请教研究鸽子的所有老师;
又去到政府大楼里,请求官员给予他调查的帮助;
更是去到海外寻找红鸽的下落。
可是,这些都一无所获。
他不甘心,向前奔跑,顶着北风在大街上拼命嘶喊:“红鸽在哪!红鸽在哪!”
“有谁看见过红鸽!请告诉我!它遍体通红,羽毛发亮!”
有行人驻足看他一眼,那是最熟悉小辉的人,但他随即又缩起脖子朝小辉背后远去。
“红鸽一定不在,不然它一定会听见我叫它。”
……
“红鸽一定不在,它若在,就一定会飞来安慰我。”
……
“红鸽一定不在,或许奶奶的故事只是在逗小孩子罢了。”
仍旧向前的小辉,越跑越远。
两侧街灯开始渐少,不知不觉他进入了旷野。小辉累了,大口喘着气,喊不出声音,就半步半步向前走,四围的沉寂把他包裹起来。
“红鸽一定在,奶奶不会骗我的。”
……
“红鸽一定在,是我不够相信它。”
他呼吸恢复了平静,开始抬起头望向星空,这里的星星比在城市里看的清楚。
过了一会,
小辉定睛在一团奇特的云彩上。
那像一缕清风划过云端而牵出的形状,
那是红鸽飞过天空所留下的云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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